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榆树湾故事(榆树湾的故事)

2022-03-04 22:41:01故事大全
榆树湾故事(榆树湾的故事)一、在广袤的苏北大平原上有个叫榆树湾的偏僻的小村庄。相传,很久很久以前,榆树湾村这一带是由黄海海岸线东移,经千百年淤积而逐渐形成的陆地,泥土含盐份

榆树湾故事(榆树湾的故事)

榆树湾故事(榆树湾的故事)

一、

在广袤的苏北大平原上有个叫榆树湾的偏僻的小村庄。相传,很久很久以前,榆树湾村这一带是由黄海海岸线东移,经千百年淤积而逐渐形成的陆地,泥土含盐份高,大片都是未经开垦的盐碱荒地,寸草不生,并不适合耕种,那盐碱地里的盐硝(芒硝),在阳光的照射下,白茫茫一片,泛着银光,人们只能“望田兴叹”,无可奈何,指望这种田里能长出庄稼,真是痴人说梦。后来又经过若干年的演变,有条河流从这里拐了个大湾向东流去,人们发现靠近河流的地方又经过雨水冲涮、浸(泡)渗(透),渐渐野草生长茂盛,既然本地的野草能生长,证明土地盐份已降低,便有先民来此垦荒居住,这大概就是人类为什么择水而居的原因所在吧,而在湾口住着那户姓赵的人家的祖先就是最早迁移到此的农户之一。

这赵家屋后长着一棵大榆树,不知这棵枝繁叶茂的大榆树是这赵家祖先所植,还是原先就有,已无从考证了,反正这棵树的产权最终是归了这赵家人世代所有,这棵榆树日后便成了这里的地标,而这“榆树湾”也就当然的成了这个地方的地名。再后来,陆续又有外地人迁移到此安家,渐渐形成了一个自然村落。经世代繁衍,至二十世纪四十年代这里已成人口众多的大村庄了,人们世代努力,慢慢地适合耕种的土地也就越来越多了,当然,大多数良田则被少数人所占有,这榆树湾也就理所当然的成了这里的村名(文革期间改叫榆树湾生产大队,简称榆树湾大队)。

榆树湾村在解放前后隶属于淮安县苏嘴区许高乡,人民公社时期行政区划调整,划归阜宁县何家坞公社(取消小乡建制),也就是现在的何家坞镇。无论是先前属淮安县,还是后来属阜宁县,这榆树湾村都是地处偏僻,交通不便,经济落后,是远近出了名的一个穷乡僻壤。

1951年春天,路边柳树吐丝,野花烂漫,田里麦苗绿油油的,长势喜人,油菜在悄无声息地拔节长高,伸着长长的脖子眺望远方。这一带土地改革已结束,农民在刚刚分得的自己的土地上劳作,心情愉悦,干劲倍增,大多农户祖祖辈辈没有自己的土地,现在解放了,他们成了国家的主人,拥有自己的土地,怎么能不高兴?幸福洋溢在他们的脸上,他们从心底里感谢毛主席,感谢共产党。

在这乡村土路上并排走着两个身挎盒子枪的年轻人,显得格外引人注目,他们好象在争论什么事。只听那年龄稍长点的年轻人说:“你也不要再劝我了,这件事我已经考虑很久了,唉,都怪我当年优柔寡断的,害了许碧玉。那时,我一直认为她还太小,就没着急找人上门去提亲,等我从县里青年干部培训班学习回来,她已成了别人的小老婆了,听到这个消息,我当时真有点受不了,我后悔啊,恨不得拿着枪去找那狗地主拼命,我难过了好多天,打不起精神来,没有人知道我为什么,没有人理解我内心的痛苦,工作上也少了激情,萎靡不振,拖拖拉拉,为此,还受到了区委领导的批评,以为我从县青干班结业,工作上有什么想法。”这年轻人就是苏嘴区许高乡乡长赵德茂同志,他穿着一套蓝纱卡半新干部服,表情凝重,显得年轻老成。

另一位身着黄色旧军装的年轻人是他的搭档——乡指导员陈青同志,他身材欣长清瘦,戴着一副高度近视眼镜。陈青摇了摇头说道:“这许家姑娘命是苦啊,你也不要太难过,太过自责,这又不怨你,都是那万恶的旧社会造成的,我很为你的痴情所感动,可我还是不赞成你娶这许家姑娘。你把她从地主家解放出来,是符合《婚姻法》精神的,对我乡,乃至我区《婚姻法》的宣传,以及妇女解放运动,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,但是,你如果真的娶了这许家姑娘,很有可能要招人闲话,落人口舌,说你存有私心,动机不纯,不够光明磊落。我们新社会的国家干部、共产党员,不能公私不分啊。”

本故事纯属虚构,如有雷同纯属巧合

“我怎么就不光明磊落、公私不分了?”赵德茂情绪显然有点激动。

陈青说道:“我很尊重你,你是我的入党介绍人,也可以说,你是我革命道路上的引路人,当年我加入区小队才17岁,什么都不懂,你是副队长,也就是我的领导,我们又同是榆树湾村的人,你处处关心我、帮助我,我能有今天,我也很感激你,我对你的为人当然是了解的,我当然也是相信你的。可是,有些事情我们还是谨慎一点为好,我看这样,你将你与许碧玉的事情详细写个报告,尤其是许碧玉的情况要如实写,不得隐瞒,请区委领导批示,我没有别的意思,有些政策,我们还吃不透,这样做比较保险稳妥些。”

“这我知道,我就是想把我和许碧玉的关系先确定下来,征得人家许碧玉及她的家人同意后,再向组织上汇报这事,我认为这并没有什么不妥,《婚姻法》不是也规定了`实行男女婚姻自由'嘛?许碧玉和朱乃富已经在区上办理了离婚手续,也就是说许碧玉跟朱乃富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,我和许碧玉是自由恋爱,自愿结合,区委也应该支持我才是,谢谢你,我知道你是在关心我,该履行的手续我会按照规定去执行的。”赵德茂回道。

陈青看着他的这位年轻的老上级,叹了口气,又说道:“唉,问题是有人传说是你带着枪逼着人家朱乃富与许碧玉离的婚,我家属在村里已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,对你很不利,人言可畏啊,那你就尽快向区委汇报吧,希望一切都能顺利。”

赵德茂说:“这个是怪我欠考虑,那天我带着枪是事实,这枪不就是成天在身上背着吗?我从区政府回来,顺便就给朱乃富带了本《婚姻法》的小册子,我也是好心宣传《婚姻法》嘛,真是胡说八道,怎么就变成我带着枪逼人家离婚了?离婚完全是他们俩人自愿的嘛,这个朱乃富和许碧玉都可以给我作证,我会向区委解释清楚的。”

到了村口,他们便分手各自回家。

二、

解放初期,我国地方政府实行的是省辖县,县辖区,区辖乡四级制,区以下实行的是小乡制。这许高乡下辖许大、小边、赵刘、榆树湾四个自然村。

赵德茂赵乡长正是榆树湾赵氏后人,赵家是最早迁徙到此地垦荒安家的农户之一,从何处而来,已不得而知,至赵德茂爷爷时,他们家已是家境殷实的富裕农户了,按现在来说叫小康之家(解放后,土改时,当地政府给他们家定的成份便是富农。)粮食自给有余,还有部分田地出租,家有房舍数间,并不为吃穿发愁,父亲便将小赵德茂送入私熟念了几年书,指望着将来收租记帐,不求他人,也不至于因不识字而糊涂吃亏。

赵德茂聪明好学,读书识字的赵德茂后来便不安心这田间劳作,接受了新思想的年轻人,有了忧国忧民之心,抗战时期,赵德茂在村里秘密地加入了党组织,后又进了区游击小队当了民兵,还当上了区小队的副队长,因其思想进步,表现突出,工作能力强,1947年春,被组织上安排去县青年干部培训班学习了几个月。到了1948年春天益林战役结束后,这一带基本算是解放了,只是在淮海战役时,偶有国民党军队从此经过,也只是匆匆而过,并未驻扎。为巩固地方政权,完善政府机构,上级任命赵德茂担任许高乡乡长一职至今。

这赵德茂已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了,可还没一个对象,村里与他年龄相仿的年青人人家小孩子都能下地割猪草了,父母看在眼里,急在心头,左相不成,右挑不中,他自己倒是一直不着急,依然认真地干他的工作,父亲也就随他去了,急也无用啊。

可是,最近听村里有人传说儿子与许大村许天贵女儿许碧玉在悄悄来往,老父亲这下子可急坏了,这成何体统?这许碧玉是赵刘村朱乃富抛弃了的小老婆,整个许高乡谁人不知?谁人不晓?我堂堂赵家是没钱娶媳妇,还是我儿子有什么缺陷?我儿子还是断文识字堂堂正正的人民政府乡长,是国家干部呢,怎么会娶这么一个二婚头、别人扔掉不要了的女人回来做老婆?起初老父亲怎么也不相信,可外面是越传越神乎,有人竟说俩人都已经准备结婚了,这不由得老父亲不信。他今天要等儿子回来问个清楚,好好跟儿子说说,绝不能犯糊涂,年轻人有时候就是把握不住自己。如果儿子今天还不回来,他就准备明天一早去乡里找他,俗话说儿大不由爹,可这婚姻大事还是要帮他把把关的。

赵德茂回到家里,已是掌灯时分,可屋里黑黑的,并未亮灯,他走进堂屋隐隐地看到父亲坐在大桌边上在抽着闷烟,烟锅一闪一闪的亮着红光,他朝那亮光喊了声:“爸!”

老父亲答道:“噢,回来啦,最近在忙什呢啊,老是看不着你啊?”

赵德茂伸手摸到父亲面前的火柴盒,抽出一根火柴棒,“嚓”一声,他点着了条台上的煤油灯,放到大桌上,屋里立刻明亮起来,他发现父亲沉着脸,心里已经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事了。

图片来自网络

父亲盯着他的眼睛问道:“听说你跟许大村许天贵那女子搅到一块了,是不是真的,你实话告诉我。”

赵德茂解下腰间的皮带,又取下肩头斜挎着的枪套,走进里屋放好,出来在父亲对面坐下,他对父亲轻声说道:“爸,是有这事,我怕人家不答应,所以就一直没敢跟你们说,现在我已和她们家谈好了,今天回来正要和您,还有我妈说这事呢,准备择个好日子,把这亲事定下来,再有……”

赵德茂刚要说“再有,还要向区里汇报……”,可还没等他说完,父亲便打断他的话,大声说道:“噢,还怕她家不答应啊?是我们家配不上她家,还是你委屈她啦?你现在眼里还有我们这父母娘老子吗?花钱让你读书,实指望你能懂事明理,光宗耀祖,不曾想你竟然做出这种有辱门庭,丢祖宗脸的烂事,婚姻这么大的事,你事先都不回来跟父母商量一下,你现在当了干部翅膀拐子硬了,能耐的不行了,看来我是管不了你了?”

赵德茂依旧小声地回说道:“现在是新社会,新国家,过去那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一套已经过时了,政府的《婚姻法》都规定了`婚姻自由',这结婚娶媳妇是我自己的事,您就少操点心不好吗?”

"你个忤逆子啊,新社会,新国家,就无法无天任你这么胡来,连亲娘老子都不认啦?我实在丢不起这个人啊,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啊?如果你非要娶那个许碧玉,你就当没有我这个父亲,我也就当没生你这个儿子。"后来,老父亲为这事临死都没能原谅儿子。

他当时并没想到儿子为了娶许碧玉竟然丢了工作、丢了官。当然,他更没想到多年以后儿子还为此丢了命。

其实,老父亲对他所谓的"婚姻自由”尚可理解,而对于他娶这二婚女人实在是无法忍受,何况还是这么一个颇有争议、身世敏感的“地主婆”?

这时,赵德茂母亲从锅屋过来喊他爷俩先吃晚饭,一家人默默吃过晚饭,赵德茂便回到自己屋内,点上煤油灯,他取出公文纸,准备写个报告正式向区委申请、汇报他与许碧玉婚姻的事。

唉,真是一波三折,好事多磨啊。

三、

许碧玉,是许大村许天贵的女儿,母亲许颜氏身体残疾,家中还有一个小她几岁的弟弟。

旧社会女人社会地位低,往往连个正经的名字都没有,小时候就“大丫头”、“二丫头”地叫着,出嫁后,在自己姓前面再冠以夫家姓,比如姓许的女孩嫁给姓朱的人家,就叫她“朱许氏”。碧玉这名字还是请村里的一个私熟先生给起的呢,也不是特地请先生给她起名字的,她生下来,父母也叫她“丫头”,因为有了她弟弟,她父亲许天贵才去请先生给儿子起个名字,顺便也就给她起的。因为是“必”字辈,先生说男孩就叫“必成”,长大了能成人,做什么事情都能成功,乳名就叫“二成子”或者叫“二必成”。女孩就叫“碧玉”吧,“必”与“碧”谐音。

许天贵说:“穷人家的姑娘没那富贵命啊,能起这名字?”

先生说:“女人雪花命,兴许这姑娘长大了就是个好命,能给你们家带来福气呢?”

许天贵说:“那就托先生的福,借先生吉言就叫她`碧玉'吧。”

1947年的春天,春寒料峭,虽说已经到了春天,可这天气依然很冷,又是这连日的阴雨天气。父亲许天貴前年不幸染病,咳咳喘喘总不见好,他已不能下地干什么农活了,家里更没钱再去为他求医抓药,就这么在病床上躺着,他们的家是三间低矮的土墙草屋,墙体开裂、屋顶破烂,透风漏雨,无钱修理,小屋里透着一股寒气,许天贵躺在被窝里也没有感到一丝暖气,身体在瑟瑟发抖。

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,女儿许碧玉在哭泣,她的妈妈在一旁一边抹着眼泪,一边劝说着女儿:"你爹病了这么多天,欠了那么多的钱,租种的地无人打理,也没什么收成,欠人家的租子越来越多,虽说是你天虎叔家的,可总是要还啊,你弟弟还小,爹娘也是实在没办法啊,哪有爹娘不疼自己闺女的?哪个叫你命不好,生在这穷家,赵刘村的朱乃富虽说是个财主,可他为人并不坏,远远近近十里八乡的,名声还可以,都说他是个大善人呢,你不同意这门亲事,眼前这春荒没法过啊,你爹这病刚好点,又没钱抓药了,他又不能下地劳作,家里断粮好几天了,不能总这么吃糠咽菜,再这样下去糠也没得吃了啊,远亲近邻能借的都借了,这年头大伙日子都不好过,谁家还有个闲钱借给咱们?等过了这一关,你爹他病好了,能下地去拾倒拾倒就好了,再过几年你弟弟也能下地做活,咱家就好了,可眼下……。"

是啊,眼下这破落的农户还能有什么办法呢?屋是破漏的,种的土地是租来的,母亲是残疾的,父亲是病着的,弟弟是年幼的,唉,只有她许碧玉正值当年,都说“穷人的孩子早当家”,许碧玉生在这样的家庭,虽说是个女孩子,早早的便跟在父亲后面学做农活了,到了现在十五六岁的年纪,已出落得一个婷婷玉立的大姑娘了,除了身体单薄,力气小点,一般农活都能上手了,加上她人又勤快,做事麻利;闲时一家穿的用的针线活儿又基本全是她包了,自小她就心灵手巧,什么活儿一学就会,一块补丁都补的方方正正,针线细密,常得邻里姑姑婶婶夸奖,可她毕竟是个女儿身,她真的撑不起这个家啊。

听着里屋父亲一声紧似一声的咳嗽声,看着眼前骨瘦如柴眼窝深陷喊饿的弟弟,身体残疾的母亲,她泪如泉涌,还有这透风漏雨的低矮茅屋,虽然她真的不想嫁给那个已年逾四十的地主去做小老婆,可纵使有一万个不愿意,又怎忍心回绝,说不嫁呢?

女人迟早是要嫁人的,嫁谁又不是嫁呢?俗话说“女人是雪花命,漂到哪里就生根,嫁给县令为官太太,嫁给做豆腐的就是豆腐婆。"命不由己天注定,命该如此,还是认命吧。

小时候妈妈的怀抱最温暖,爸爸的臂膀弯最安全,现在父母已不能庇护她了,她长大了,今年已经十六岁了,也该为父母亲遮风挡雨了,还有这年幼的弟弟。

弟弟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,小声嘟嘟着“姐姐,我饿,我好饿。”

她哭着对妈妈说道:“妈,你别说啦,我……,我……,我答应……。”

她象那刚长成的雏鸟,她要用那稚嫩的翅膀来为父母及弟弟遮一些风,挡一些雨,她知道“乌鸦反哺,羔羊跪乳”的道理,她想,她应该用她那柔弱的肩膀来尽自己的能力,为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出一份微薄之力,她叹自己是个女儿身,能有什么办法呢,眼下也就只有这么一条路可走了。

闲暇时她喜欢看村里的姑姑婶婶们做针线活

四、

赵刘村的朱乃富的祖上也是最早迁移到此垦荒定居的原居民之一,先占了几块相对较好的肥田沃地,经过土壤改良,很快便适宜耕种庄稼了,到了他父亲朱旺财这辈时,家业田产已颇丰了,这老地主朱旺财又是个极精明之人,种田是把好手,做生意也不含糊,当然,他主要还是以种田为主,只是到了冬季农闲的时候,带着长工大牛,怀里揣着本钱去海边什么地方贩几条骨瘦如柴的牛回来,备上上好的饲料,喂上几个月,因是农闲,这牛并不需要耕田犁地,只管吃吃睡睡,往草料里再加点煮熟的黄豆,喂的饱饱,地闲人不闲,这铡草喂牛的活儿,反正有朱大牛呢。到了来年开春农忙季节,这水牛已是膘肥体壮,毛色油亮,一出手,定会卖个好价钱,小赚一笔,这赚来的钱,当然还是用来购置田地了,种田的当然土地是越多越好。

这地主家的日子是越过越红火,好象只顾着添田置产了,自己只生了朱乃富这一个儿子,自己一辈子没动过讨小的念头,再说过去条件也不允许啊,现在年纪大了,更没这想法了。眼看儿子已过四十,还是只有二女一男三个孙辈,大孙女玉梅已结婚出嫁,成了别人家的人了;老二银松是个孙子十三岁,最小的孙女玉兰也十一岁了,这儿媳妇的肚子也就十多年没动静了,想想心有不甘,老话说“多子多福”嘛。

这天晚上他喊来儿子朱乃富,父子俩弄了几样家常小菜,喝着小酒,这老地主对儿子说道:“儿啊,这大丫已结婚出嫁是人家的人了,不见家里添丁,人却越来越少了,前几年你母亲去了,去年这大丫头也出嫁了,这家里是越来越冷清了啊,争下了这份产业,算是吃穿不愁,只是财旺人不旺。你那小子银松娶媳妇还要等上几年,我想给你再讨个小,你看如何?”

儿子说:“我都四十出头的人了,谁家姑娘愿意给人做小?还是算了吧,再说了,我要娶个小,就怕玉兰妈跟我闹,这不是没气找气受吗?”

老子又说道:“你媳妇儿就甭管她了,我想她也不至于会闹什么样的,顶多也就闹闹小别扭,耍耍小性子,你别往心里去,多陪她笑脸,哄哄她,过一阵子,习惯就好了,她那肚子要争气,我也就不操这份心了。邻村许天贵家女儿今年已十六岁了,人长的还算标志,这许天贵老婆是个残废人,不能做什么事情,所以这姑娘能干着呢。你家里这小脚女人,成天倒是乐乐呵呵,没心没肺的,人也不坏,就是磨磨唧唧做不出什么事情来。你别看这许家姑娘年纪不大,倒是一把好手,什么事都在行,干什么活都利利索索的,连他父亲种田,她都能搭把手,一手针线活更是令邻里乡亲赞不绝口,唉,她父亲许天贵去年病了,到现在也没钱请郎中看病抓药。我请人去她家打听了,她父亲说了,只要肯出一笔聘礼,他愿意将女儿嫁给你做小,现在就看你的意思了,你若答应了这门亲事,也算是积德行善做好事了,帮了她们家的大忙了,将来这许家姑娘肯定强过你现在这老婆,绝对能帮你治家守业,如能再给我添俩三个孙子,那就再好不过了。”

这小地主还能说什么,忙答道“那就由父亲做主就是了。”

择日请人说媒,没有不应的道理,这许碧玉就娶进门了。

五、

到了冬天,这老地主朱旺财照例是要去海边某地贩买水牛,不曾想得了急病死在外头了,真应了那句“人为财死,鸟为食亡。”的古话。苦了一辈子,临了,落得个客死他乡,身边无子女。他万万没想到,最后在他跟前为他送终的却是这个长工侄子。

朱大牛在他们家生活也快三十年了,他们相处的也很好,似乎与养子无异,这对他而言也算是一种安慰。他临终无力地对大牛说道:“大牛啊,这么多年叔对你不薄啊,叔是一直把你当儿养的啊,你答应叔,一定要把叔带回赵刘村。”大牛拉着他的手含泪答道:“叔,你对我好,我知道,我们一起回家,你不会有事的,会好起来的,我肯定会把你带回家的。”他的手从大牛的手中脱落,垂在床边,嘴角露出一丝丝不易察觉的笑意,无奈地去了,没有给自己的儿孙留下一句话,也许这落叶归根才是他最大的心愿。

这忠心耿耿的老长工朱大牛把买牛的钱又买了架马车,连着赶了几天几夜的路,总算是把他拖了回来,给体面的安葬了。好在是冬天,如果是夏天,兴许就回不来了。

朱大牛就是他们家的一个长工,说是长工,其实也就是村里的一个老光棍,沾亲带故的也是一个门族里的,和朱乃富是同辈人。这老光棍父母早年逃荒要饭,居无定所,后来相继去世,留下两间破屋摇摇欲坠,当时才七岁朱大牛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,经族人说和,便来到这地主家,终归是有了吃住之处。起初也只能做些放羊、放牛,割草等轻活,年龄大点了才跟着学习耕种,到了十六七岁成年后,也是干得一手好农活,是样样精,事事通,朱旺财到年底也按市价分他二担粮食算是工钱,他把这粮食或存在东家,或挑上集市变卖几个零钱,也可买些粗布,添置些衣衫、鞋子之类必须品,现在三十大几了,还没讨上个媳妇,自己没得一个象样的家,谁家姑娘肯嫁给他一个长工?所以,就还一直在朱乃富家吃住着。

身体壮实的朱大牛,现在真象一头不知疲倦的老黄牛,一身使不完的牛力气,更难得的是他对待主人的那颗忠心,他在这个家里已经快三十年了,他已经早已融入了这个家庭,在他心里这里也早就是他的“家”了,什么季节,该耕、该种什么,无论锄草、施肥、间苗,该干什么,一切都不要人操心,这些都是他的事,他早已习惯了,他似乎不是个仆人,他就是这个家的主人,他是这个家的主要劳动力,是这个家不可或缺的一分子,没有人想过,如果哪一天,这大牛不在他们家了会怎样,真是不敢想象,肯定是一团糟,猪谁喂?牛草谁铡?羊谁赶?地里的活谁干?就连晚上的院门都不知道有没有人去关?当然,这个家也真没把他当外人,他勤快、朴实、憨厚、忠心,他们同在一个饭桌上同吃一锅饭,就连他住的长工屋也同样是砖墙瓦屋宽敞明亮的两大间,虽然是在后院,他也很是知足了,冬暖夏凉,不透风,不漏雨的,一间是他的卧室,另一间则堆放着他经常使用的工具、农具,犁、耙、铁锹、铁掀、铲子、镰刀、锄头、筐子、篓子、斧头、锯子、扁担、小推车,样样都有,那些农具他使用惯了,用顺手了,一般他不会轻易借给别人,象个宝贝疙瘩似的爱惜,有人来借农具,他则会拿那些公用的给人家,连主人都不想摸他的农具。

这些年也有人给他说过媒,可一听说他是个长工,虽说现在住的是砖墙瓦屋,毕竟都是别人家的,自己并没有一砖一瓦,一草一木,也没有一寸土地是属于他的,谁家姑娘愿意嫁给他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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